在世界经济不振,中国经济面临下行压力的情况下,亚投行还面临很多挑战,而金立群,作为亚投行的掌舵人,任重而道远。
2016年6月25日,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首次年会在北京召开。和华尔街金融精英一样,67岁的亚投行行长金立群穿着法式衬衫亮相,并特意露出精致的袖扣,而和中国政治精英一样,金立群表现得沉稳练达、游刃有余。
会议汇报了自成立以来,亚投行的运营管理、项目投资以及新成员接收等情况。国际化的标准、透明的管理以及互利共赢的理念,今天,亚投行似乎终于可以向怀疑者们证明了它既不是“中国的走卒”,也不会削弱或边缘化世界银行。而这背后,金立群功不可没。
金融外交家
2015年,在欧洲多国争先恐后地投入亚投行怀抱时,金立群获得了“金融外交家”的美誉。英国《金融时报》这样形容身负主持亚投行筹建重任的金立群是如何游说欧洲的:他在过去几个月往来欧洲各国,说服它们加入该行。金利群能够讲流利的英语,法语也不错,彬彬有礼而行事老练,善于同西方官方打交道。
最精彩绝伦的部分是,“英国人认为他是一位亲英派,因为金与英国人交流时喜欢引用莎士比亚的话;他还向法国人讲述自己多么迷恋法国文化;他跟德国人说自己最喜欢他们的一板一眼。他游弋于欧盟(EU)各成员国的功力已在北京传为佳话。”
而对于迟迟不加入亚投行的美国,金立群更显示出足够的豁达与包容。他看到相熟的美国记者,总会风度翩翩地主动为他们寻找提问机会。金立群口中的亚投行并不是一个什么横空出世的“怪胎”,而是一个愿意和其他既有的国际金融开发机构合作的学习者。在第一批项目清单中,亚投行与亚开行的合作就将资金交给亚开行,然后再由亚开行进行项目融资。金立群无论是在华盛顿还是在纽约,都给美国人留足了面子,他说理解不同国家做出一项决策所需要的时间不同,再有就是他已经注意到美国政治家近来对亚投行的积极言论。
而遇到故意刁难的问题,金立群总能以幽默的方式化解。当有人问到:“目前存在世界银行和亚开行,为何中国还要组建新银行呢?”金立群巧妙地说:“如果想在一个地区开一家新店,是不是应倾听消费者的声音?而不是问以前就存在的两家店”。当有人问:“美国是否有可能回心转意加入亚投行?”金立群回应,“我觉得你问得太多了,如果让我为美国做决定,这太过分了。”引发全场一片笑声。
文学青年
但原本,金立群志不在金融或外交。
金立群出生于江苏一个教师家庭,初中曾自学大学英语教材。他在写给高中母校南菁高级中学130周年校庆的文章中,曾忆及自己因为太着迷于英语,甚至被英文老师“约法三章”,要求他“学英文不能影响其他学科”。金立群高中母校的退休教师李颕达说,在上高中时,金立群很刻苦,“把英语词典都背下来了”。
高一念完后,平静的学习生活被打破,“文革”断送了金立群的大学梦。为外部环境所迫,金立群不得不离开学校,被下放到常熟开始插队,这一呆就是10年。这期间,他“种地、修水利、造桥、搞乡镇企业、教书”,由于难以承受严酷的农业劳动,周围的青年相继放弃了学习。而高中英文老师廖慕禹给他寄的莎士比亚戏剧原版书,成了他“在乡间长夜中自学时的良友”。村民张春元至今仍记得金立群经常念叨李白的诗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。
1978年,金立群成为北京外国语学院(现北京外国语大学)第一批英语研究生班的学生,师从于英文大师王佐良和许国璋。临近毕业的时候,许国璋老师曾经的学生请他从研究生中推荐一人去财政部工作,许老建议金立群考虑这一方向。但当时,金利群醉心于英语和文学,有意致力于学术研究,志不在金融。当许老说:“我们中国有100个英国文学专家差不多也够了,但是缺少财经专家。我相信你是能做好的。”这让本有些犹豫的金立群,最终选择了财政部。
但他骨子里的文学情怀依旧。与老外攀谈的时候,除了莎翁,金立群还喜欢引用英国诗人安德鲁·马韦尔的名言。在与澳大利亚全国基金协会主席SteveHoward交流时,金立群将对方比作该国小说《人类之树》中的垦荒人,他曾经还试图翻译澳大利亚作家帕特里克·怀特(Patrick White)的这本小说。他在英文翻译方面也有心得,曾为自己导师王佐良主编的《英国诗歌选集》担纲过注释和修订,还主持翻译过美国作家罗恩·彻诺的畅销书《摩根全传》。金立群当然还钟情于中国古典文学以及哲学,他的藏书包括《红楼梦》所有的版本。
国际行长
从踏进财政部大院开始,金立群就被派去美国参加有关世界银行工作的培训,回国后又一直在外事财务司工作,负责与世界银行的援华项目打交道,他先后负责了公路、铁路、港口、发电和输变电、农村水利等基础设施的准备和谈判工作。1987年,金立群作为汉弗莱奖学金获得者,被送到美国波士顿大学进修一年经济。其后,他先后担任过世界银行中国执行副董事、财政部世界银行司司长、财政部副部长等职务。在就任财政部副部长期间,他曾参与中国金融行业的一系列重大改革,并在亚行、世界银行集团和全球环境基金组织担任副理事。
2003年,时年54岁的他成为亚开行副行长,成为这家多边合作银行1965年成立以来的首位中国籍副行长。根据亚开行传统,4位副行长中,一位要来自第一大股东的日本或美国,一位来自欧洲,亚洲地区共同竞争两个副行长。此前二十余年,中国人未能成功当选。
在亚开行期间,金立群主管南亚和湄公河区域事务,致力于推动南亚基础设施建设。关于这一段经历,金立群在日后写有多篇文章,讲述了一些有趣的故事。例如,当亚开行在柬埔寨的贷款出了问题的时候,金立群飞到金边与柬埔寨总理洪森面谈,洪森嗓门很大、但心思细密,与他的体型不相符;他曾深入老挝大型水利发电项目基地,在深山老林里转了三天,和当地农民交谈,在工地附近的乡村客栈下榻。诸如此类的故事。
当2008年金立群从亚开行离职时,亚开行官方对他的评价是:工作勤奋,处事灵活,成就斐然。此后六年,他又先后在中国投资责任有限公司和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工作。2014年10月,在兼任了数月的亚投行筹备组组长后,金立群正式从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离职,全职准备亚投行的相关事务。
“拆弹能手”
2013年10月,习近平主席访问印度尼西亚的时候,提出建立“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经济带”以及亚洲基础设施开发投资银行。
根据亚洲开发银行的测算,从现在到2020年这段时期,亚洲地区每年基础设施投资需求将达到7300亿美元,现有的世界银行、亚洲开发银行等国际多边机构都没有办法满足这个资金的需求,因此,2014年10月24日,亚投行正式成立,金立群被任命为行长。
著名国际政治与经济论坛随即发布:中国是真的想做好亚投行,因为任命了金立群。《纽约时报》则说:中国渴望向世界证明,它能够主持一家受尊敬的多边机构,并小心翼翼地不让亚投行政治化,他们任命了在世行、亚开行有工作经验的官员金立群,金在东西方国家有着丰厚的人脉,他是一名不畏困难的拆弹能手。
至少迄今为止,金立群亮出了一份漂亮的成绩单。亚投行57个成员国覆盖亚洲、大洋洲、欧洲、非洲、拉美五大洲,还有三十多个国家申请加入。首推的四个项目将惠及亚洲多个国家。亚投行实行国际最高标准,通过协商的方式,向成员国提供各种决议和解决方案的有关信息,整个过程做到公正透明。这也让曾经质疑“中国一家独大”的误解逐渐消弥。
当然,在世界经济不振,中国经济面临下行压力的情况下,亚投行还面临很多挑战,而金立群,作为亚投行的掌舵人,任重而道远。